愛寫文章的小作家

第三章──無法開口

     今晚的星空好美!我坐在院子，靜靜觀賞天空的星宿，姐走到我旁邊和我並排而坐。一顆顆的流星在空中隕落，這段期間正逢獵戶座的流星雨，好希望現在和我一起看流星雨的是沒有失憶的姐!更希望這個夜晚可以一直閃爍，不要迎接黎明。

「還不睡嗎？」

「睡不著。」

   接連幾顆流星劃過天際，把深邃的夜空點綴得更為神秘。

「是流星!快許願!」

   看姐閉上雙眼、雙手合十，想必姐相信這個傳說的!我也半信半疑的許了願，存疑的想著：對流星許願真的可以實現嗎？如果可以，那我希望姐快點恢復記憶!

「有心事？」

「妳剛許什麼願呢？」我扯開話題。

「秘密!」

   對啊!我是有心事沒錯!整顆心都懸在妳身上!不知道爸媽和我都不在家，誰要照顧妳？看妳這樣我真的很擔心。

「我想休息了!」

「有心事就說吧!說出來或許會比較舒坦些，別悶在心裡!」

「沒事!」

   就算說了也沒用，妳又不會馬上好起來!我也很想知道妳究竟發生什麼事？我為此納悶著，從我接到格思電話和去救妳的時間也才間隔五到十分鐘，為什麼妳會突然失憶呢？這些問題在我腦海迴盪了不下數百次!

   要是我沒有不小心喜歡上妳，說不定我還會理智的去猜測分析事發經過，偏偏今天我們的關係是親姐弟，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處理？是單純把妳當姐姐還是要用我喜歡妳的態度去看待這件事？倘若我們不是姐弟，很有可能早就是羨煞旁人的小倆口，誰能教我怎麼處理這棘手的感情習題？

「時候不早囉!晚安!」我一心只想終結這話題。

「晚安!」

§   §   §

   傳了封簡訊給格思，現在是凌晨兩點，這時間她還沒睡，一定還在看書，所以不用擔心會吵到她。格思喜歡到哪都光鮮亮麗，不管何時何地，她總要費盡心思打扮一番!

   到了和她約好的咖啡廳，我幫她點了杯她最愛的焦糖拿鐵，等她依約前來，我通常會比約定的時間提早五到十分鐘赴約，並讓服務生等她來在幫她上飲料，以免她的焦糖拿鐵不冰。

   這家咖啡廳專門為夜貓族所設計，柔和的燈光、協調的擺設、優雅的音樂，都讓人有種忘卻煩憂的感覺。又在格思家樓下，除了顧慮到她的安全無虞外，離她家也近，萬一遇到狀況可以馬上求援，夜深了!一個女生單獨出門危機四伏。

「我知道妳喜歡喝冰的。」

「不好意思，幫您上熱焦糖拿鐵，小心燙。」

「咦？我剛是點冰的吧？」

「那我幫您確認一下，對，是冰的沒錯，有可能是我們弄錯了，現在馬上幫您重做一杯。」

「嗯，沒關係，我今天就喝熱的，謝謝。」格思正要把拿鐵吹冷。

「抱歉抱歉，這是我們的疏失，為了表示歉意，待會結帳時幫您打個八折。祝兩位用餐愉快！」服務生客氣的道完歉端就著托盤回去了。

「好，謝謝。」

   她今天化了煙燻妝、穿了性感指數破表的長裙。，

「我來吧！看妳臉色不太好！阿姨來了？」我接過拿鐵慢慢幫她吹冷。

   妝容似乎蓋不住她略為慘白的臉。

「明知故問！說那麼大聲不怕人聽到？」

   繞頸的長裙，中間的縫隙剛好讓人眼睛大吃冰淇淋，長裙外則加了一件牛仔小外套，下身開到膝蓋上二十公分的高衩，露出一雙修長的美腿，要男人不多看一眼都難! 她啊！常常害我小鹿亂撞，但她偏喜歡這樣，說了也不聽，真是的！

   「妳怎麼知道我姐出事？」

   「當時我剛好在和她通電話，她有說她在海邊，海邊附近只有那間廢棄工廠啊!當下我覺得不對勁，就打給你啦!」

「算妳還有點大腦!我接到妳電話，馬上衝去救她，她差點被硬上弓，幸虧我及時趕到，把對方修理了一頓!可是，姐卻失憶了

!」我把細節簡單帶過。

「什麼叫『算我還有點大腦？』皮在癢了你!那是臨場反應!我要回家了!」

「好啦!對不起!還沒說到重點呢!妳就要回家啊？」

「該不會是要向我吹噓怎麼打敗他們吧？」

「我是那種人嗎？」

「是!」她故意點了點頭道。

「是妳個頭!當然不是要跟妳說這些，只是我遇到一個人，我們都認識!只是我萬萬沒想到他會和小混混有瓜葛!」似乎引起了格思的興趣。

   「哦？誰？」

   「跳級生!」

   我把遇到峻麟的事和他女友懷了其中一個綁匪的孩子到想不開、甚至還幫他們做事的經過，一五一十的告訴格思。

「這怎麼可能？是不是你弄錯了？」

「我不會弄錯啦!一開始我也希望我弄錯，可我親眼所見，千真萬確的事實，勝於雄辯!」

「會不會你誤會他了？」

「我不排除這個可能。」

「不聊他了!請我喝咖啡絕對沒好事!黃鼠狼給雞拜年，說吧!要我幫你什麼？」

「幫我照顧姐，好嗎？」

   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說？因為要照顧的對象是姐──她的情敵!

「你在為難我？」

   為難？說這樣好像我強迫妳似的!要不是爸媽和我都無法抽身，我也不會要你幫忙啊!我還怕妳又捅婁子呢!

「幫不幫我？」我不予理會她的話，繼續喝著瑪奇朵。

「咖啡都喝了!能說不幫嗎？放心，包在我身上!」

「那好!我家鑰匙，先走啦!早上要上班。」我走出咖啡廳前先把鑰匙交給格思。

「掰!」

   §   §   §

   經過一天的折騰，我已精疲力盡，但當躺上床時，卻又輾轉難眠；哪怕只是小歇片刻，瞇個半小時一小時也好，問題我根本睡不著!隨著曙光的到來，不論我多疲憊，也到了該起床上班的時候。趁著到公司途中，買了提神飲料，咕嚕的喝下，班還是得上的!

   縱使把姐託給格思照顧，但我終究放心不下，格思神經大條的可以!因此我不免還是擔心起姐的狀況。

「阿毅!你今天怎麼失神失神的？」同事關心著。

「就一些家裡的事。」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沒什麼。」我敷衍著。

   姐一天沒恢復，我就一天沒心思工作!整顆心都在掛念姐，多多少少會影響到一點工作，好吧!就相信格思這麼一次，反正也無計可施!於是我勉強打起精神繼續奮戰。牆上的鐘，秒針走了一圈又一圈，如坐針氈左等右等，終於熬到下班時間了!拿起包包「咻」的一聲就消失在辦公室，屋漏偏逢連夜雨，騎車還遇到動彈不得的車潮，時速大概只有十!我暈！

「用跑的都比這還快！」我一面嘀咕一面找了地方把車停好，立刻飛奔回家看姐!

「格思，姐好一點了吧？」我呼著大氣。

「沒什麼起色!」

「辛苦了!可能最近都要麻煩妳囉!」

「不會的!誰叫我喜歡你呢？」格思低著頭小聲道。

「啊？妳說什麼？」我假裝沒聽到。

「沒有啊!我什麼都沒說!你聽錯了吧？」她把頭壓到不能再低，通紅的臉像顆垂涎欲滴的蘋果。

   最好是我聽錯!聽力好的哩!我早在你爸媽回國時就知道了!沒找妳求證而已，想不到妳居然不打自招!

「坐下喝個水吧！你是有沒有那麼喘？」

「就剛塞車我用跑的回來啊！」

「啊你不會搭小黃喔？」

「拜託妳動點大腦，小黃還不是會塞在路上？」她的回答讓我又好氣又好笑。

   妳是真蠢還假蠢？小黃也是會被塞住啊！有事嗎妳？根本來亂的！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？

「對吼！我怎麼忘了？」

「難怪妳成績始終沒辦法打敗我和跳級生！」我笑了。

「你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！」她不甘示弱的回嘴。

§   §   §

   這天，吃過飯、洗過澡，就累掛了!「大」字型的癱在床上，模糊之中意識到有人幫我蓋被子，那個人心思細膩，一定是姐!絕對不能是格思!

   「謝謝你上輩子捨命相救!我能幫你實現一個願望。」

   「真的？」

   「是啊!」

   「那妳可以讓我姐恢復記憶嗎？」

   「可以啊!但有個前提，必須放棄你姐!而你只有五天的時間考慮!」她隨即消失無蹤!要我放棄姐？這怎麼可能啊？五天？不就剛好我和姐約定的到期日？好!姐，為了妳我就賭這一把!就當是說服自己放棄妳的理由，讓妳恢復記憶比什麼都重要。

   「原來是一場夢!」

   「你醒啦？」

   「妳怎麼坐在我床邊啊？」

   「看到你沒蓋被子就幫你蓋被子囉!怕你著涼。」

   「喔!謝了!」

   「可以對你動情嗎？」

   不行!我們是姐弟，就算嚮往和妳在一起，可我還是得放下妳!我沒有告訴姐原因，寧可在妳恢復記憶後，忘記妳對我說過的這些話!或許這樣對我們比較好!

§   §   §

   同樣的咖啡廳、同樣的冰焦糖拿鐵，我照慣例比格思先到，趁著她還沒到的空檔，反覆思索著：究竟該不該相信夢中那位妙齡女子的話？

   鞋子在地板上的喀喀聲愈來愈近也愈清晰，很顯然，格思到了。薔薇紅的平口小禮服、橄欖黑的細跟高跟鞋，穿在她玲瓏有緻的身材上，煞是好看!

   「妳相信鬼魂會報恩嗎？」

   「看人吧!有的人打死不信，很鐵齒，也有人迷信的很!怎突然問我這個？」

   「我做一個夢。」

   「什麼夢？」

   「夢中有位長髮飄逸、年輕貌美的女子，說我上輩子捨身救她，答應幫我實現一個願望。」

   「那她應該比我漂亮、身材比我好吧？」

   「是啊、是啊!」我逗著格思。

   格思不會吃醋，不過有時會稍微打翻醋罈子，小鬧一下，見怪不怪啦!她吃起醋來會嘟起小嘴又不理人，還滿可愛的。

   姐弟和朋友之間要怎麼抉擇？真的考倒我了!其實，我自己也不是很確定對格思的感覺，反正就是介於朋友之上、戀人未滿的那種曖昧，坦白說我很欣賞她：論個性有個性、論身材有身材，臉蛋更是不用說!以男人的觀點來說，十個有十一個都會希望她是自己的女友，也難怪她這種療傷系女子，周圍總是有一卡車的蒼蠅。

   「找我做啥？你無事不登三寶殿，絕對不是單單為了和我分享你的夢境!」

   好妳個神通廣大!居然猜到跟妳分享夢境不是我的本意!離她要推甄研究所的日子愈來愈近了!我可是百忙之中去挑了一個御守特地要送給她。

   「手伸出來!」我把御守交到她手上。

   「馬到成功？原來你記得我的推甄哪？」

   最近光操心姐的是讓我添了幾分憔悴，再加上工作又讓我疲倦倍增，我想我真的該好好休息，以免哈欠連連隔天又精神恍惚。

   「有點晚了我要回家補眠囉!」

     不知道格思收到御守會不會很開心？想了一會兒，直到我的眼皮愈來愈沉，慢慢進入夢鄉。

§   §   §

   露珠裝飾的晨曦，格外清爽，從送格思御守的那一刻起，開始不掛念姐，反倒是擔心她研究所推甄，這是為什麼？是不是我對格思動了情卻毫不自知？

   餐桌上有個署名是給我的禮物，一張蘋果綠搭配天空藍的格紋交織的包裝紙，包覆著長方形的紙盒，裡面有個車工精細的皮夾，看起來是純手工打造的，買起來絕對不便宜，還附有一張別緻的小卡。但，禮物是誰放的？誰能在我起床前放上一個禮物在我的早餐旁？姐嗎？不可能啊!姐還沒起床耶!爸媽也絕對不是，他們不會用這個方式幫我慶生的!

   「生日快樂!」

   看到卡片我愣了一下!今天是我生日？怎麼忙到都給忘了？卡片上的文字是用電腦字體列印、也沒標明誰送的!分明是不想讓我知道字跡，格思的字跡我分辨的出來，即便不寫名字我一樣認得到!

   原本的皮夾，除了圖案早已模糊不清外還有點脫線，新皮夾我又捨不得用，感覺價值不斐!可是也不好辜負對方的苦心吧？一番天人交戰後，我屈服了!剛好是我喜歡的款式，就決定順手整理一下，把一些該丟該清的東西都處理掉。

   電話響了。

   「還喜歡嗎？」

   「妳不是要準備推甄？還有時間買禮物？」

   「對啊!你都有時間買御守了，我為什麼不能有時間買禮物？」

   「那不一樣啊!應該花了妳不少錢吧？」

   我買御守純粹是預祝妳呢能順利推甄上理想的研究所，沒有別的意思啊!

   「不會啊!五千多而已!台灣製，幾乎絕版，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買到的!」

   「五千多還『而已』!怎麼買這麼名貴的禮物送我？」

   「就想說你會喜歡啊!」

   「是還滿喜歡的，謝謝!我正好想找個機會把舊的換掉。有空聊，要上班了!」

   「晚上撥個空給我!」

   「我覺得妳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，有什麼企圖？」

   「哎呀!不過就要你撥個空能有什麼企圖？」

   「喔!好啦好啦!」

     公司怎麼會烏漆抹黑都沒人？今天又不是公休!當我還不明就裡時就被一個綿綿軟軟的東西打到，燈也都亮了起來，我恍然大悟被同事惡整啦!好啊!敢砸我蛋糕!你們一個個都插翅難飛!看我怎麼讓你們陪我一起洗奶油？我追著大家跑，趁對方稍不留神也塗上滿臉奶油!

     也不知玩了多久，原來慶生會才是重頭戲!他們依序拿出禮物堆在我辦公桌上，多到可以堆滿整個辦公桌還不夠，硬是堆了第二層，然後異口同聲補了一刀。

「生日快樂!快點交個女朋友吧!」

「你們是活膩了嗎？」

   這句話真的讓我不知所措!總不能跟你們說我和格思郎有情、妹有意吧？好歹格思是老闆的千金啊!我只是老闆好友的兒子，爸媽和格思的爸媽是合夥一起開這間廣告設計公司的!

   上午，大夥兒忙著吃蛋糕、嬉鬧，都HIGH翻了!但還是得善後啊!每個人頭上都是奶油，洗了整顆頭溼答答的，一臉狼狽，難得可以看到平常一起努力的夥伴玩得不亦樂乎，我也沒被白砸了!

   由於早上的慶生會，大家都興致高昂，下班後「臨時起意」去ktv續攤，與其說臨時，不如說是早就商榷好!只有我被矇在谷底，想也知道我中計啦!沒想到晚上居然還有一位特別來賓!

   不出所料，果然是格思!她負責唱歌、吃東西和炒熱現場氣氛，幾乎是滴酒不沾，可其他同事哪會輕易放過她？我看不下去，從第一首歌結束後就把她的每杯酒都擋下來，原來她真的不能碰酒，才碰一口而已，臉就紅的跟什麼一樣。

   「親一下、親一下!」

   「那也要看這個尹大小姐願不願意吧？」

   「吼!你們很煩耶!唱你們的歌啦!」

   「啊你們都還沒親啊!」

   「各位別勉強她了!小弟今天壽星，大家不醉不歸!來!喝酒喝酒!」

   大家也很給面子的卯起來和我敬酒(其實是被灌酒)，沒有繼續為難格思，我被灌的再加上幫格思擋的酒，絕對快超過一箱半的台啤!至於怎麼回家的我就完全沒有印象了!